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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喜歡大海,光是看著就能讓人心情平靜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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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從那天之後,金泰亨暫時住在了正娜家裡,雖然他一再地推辭,可最終還是拗不過她,因為正娜知道,除了她家,泰亨再也無處可去,要他回去自己家嗎?別傻了,那地方陰森得像是隨時都會被鬼抓走,況且沒有家人,沒有溫暖的破屋子根本算不上是一個家。家人,對了,他還有一個妹妹呢。
在事情發生後的幾天內,正娜切斷了自家網路、電視機電源,為了不讓他有機會接觸到那些因為他而鬧得滿城風雨的消息,以及,他妹妹因為長期遭受家暴,再加上親眼看見父親被尖銳的碎酒瓶給桶得肚破腸流的畫面,突然有一天情緒崩潰而自殺的事實。
「正娜啊,我妹妹現在情況如何?她最近沒有再寄信來了。」泰亨時不時就會關心他妹妹的近況,這讓她每天都得提心吊膽,編出更完美的謊言蒙混過去。她騙了他,說安排他妹妹到國外念書,不定時會寄信回來,當然,那些信件全都是假的,都是為了讓泰亨能好好的活下去。因為人命關天,是吧。
「她啊 我也不知道呢」正娜在玄關穿好鞋子,打理完服裝準備出門去上班,她加快了動作假裝慌忙,不讓他聽出話裡的心虛。泰亨看著她的背影,莫名一股悲涼感流竄全身。
「怎麼不打電話回來呢」
「長途電話很貴的,泰亨你就放心吧,你妹妹在國外過得很好。」她轉開門把要走出去,
「好吧 路上小心」
「再見」
家裡只剩下他一人,今天還是一樣,目標迷離的一天。每天正娜出門後,他都下定決心要好好振作,找個工作存一些錢,可以不用再懷著愧疚的心過這般行屍走肉的日子,但總在投出去的每一封履歷都如石沉大海,這份熱情便煙消雲散。況且她太好了,對自己太好了,好到他都覺得自己簡直是廢物,每天都因為工作沒有著落而幾乎崩潰。到底為甚麼,他實在搞不懂,兩年前救了她那次真的是多大恩惠,需要這樣不計代價的幫助他?雖然她總說等到他有能力再償還也無妨,可是身為一個男人,他的自尊心是不容許這樣的。
他決定出去散散心,好幾天都沒出門了,這風頭也避得差不多,除了轉換心情,也藉機尋找工作機會。
沒想到的是,路上人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,紛紛在旁指指點點,少數是在批評,更多的是投以同情眼光,
「欸欸欸妳看他不就是那個金泰亨嗎?那個差點殺了他父親的人」
「不要這樣,我覺得他很可憐,要是我有那樣的父親我早就受不了了。」
「也對,他是不得已的,他還失去了妹妹,為了她做到這種地步,想必一定很珍惜呢」
「嗯嗯嗯要是我也有這樣的哥哥那該有多好」
「妳別傻了,妳只有一個該死的頑皮弟弟」
「欸妳很討厭,想像一下也不行喔」
「老公你看他 是金泰亨對吧」
「哎別看了, 想到他就心疼,這可憐的孩子」
「他妹妹死的那麼悽慘,不知道他振作了沒」
「那樣的孩子,我們也只能為他祈禱了,希望他能恢復正常生活。」
金泰亨發覺身旁的開始討論起他,不自覺低下頭,一字一句都聽得他心裡發酸。等一下,他好像聽到他妹妹,失去是甚麼意思?死的淒慘又是怎麼回事?他妹妹不是在國外念書嗎?越想越覺得不對勁,就在一瞬間,他似乎想起甚麼,頭也不回地往住處狂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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抽屜裡的紙張散落一地,金泰亨跪在地上,用顫抖的手拾起那張令他心碎的事實。
「歐巴最近過得如何?我快要考試了,前幾天一直準備著複習所以才沒有寄信 」這字跡跟他收到的信一模一樣,他以前從沒注意自己妹妹的字跡是如何的,跟抽屜裡幾張不相關的文件比對,果然沒錯。那麼堅持不讓我碰電視電腦是這個原因吧,我妹妹一定發生了甚麼事。
強忍著憤怒及悲傷的情緒,他將正娜房間收拾乾淨,就跟原來一樣,走到客廳坐到沙發上,他閉著眼睛回想自己來到這裡發生過的種種往事,他,還有林正娜,想起她抱著自己,任自己哭泣著 ; 想起她總會不斷鼓勵自己,他才能走出低潮,開始正常作息 ; 想起她總是沒有一句怨言,有甚麼需要都盡量滿足自己 ; 想起最後一次開庭,奇蹟似的只判了罰金,她二話不說繳清之外,回到家還煮了一頓豐盛的晚餐幫自己慶祝...,這些應該是令人暖心的回憶,現在看來卻格外諷刺。
「正娜啊...」我一直都很相信妳的,到底為甚麼這樣騙我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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電鈴聲準時響起,金泰亨踏著沉重的步伐前去開門,眼裡沒有往昔的雀躍,只剩下空洞和冰涼。
即使工作了一整天疲憊不堪,一進門看見那熟悉的微笑便能使她倦意全消。
「我妹妹怎麼了,還有,這是怎麼回事」舉起那張手稿,語氣裡沒有任何感情可言。面對他的質問,林正娜先是一愣,然後很快理清楚狀況。直直注視他那能將人千刀萬剮的銳利眼神,她選擇沉默不言。
「她到底怎麼了,拜託妳快點告訴我」他的聲音開始顫抖,而她緊皺眉頭,慎重的吐出她不願他知道的事實。那一天終於來了啊,她的心感覺就像是被人用刀劃了一道,刺痛得幾乎要窒息。
「你妹妹她,幾個月前投河自盡了」
「...為甚麼不告訴我?」他哽咽著,想哭卻沒有掉下淚,雙拳緊握著就要掐出血來,
「就是怕你現在這個樣子...」她偏過頭,眼淚不受控制不停滑落,
「我出去一下」沒等正娜反應過來,他衝出了門,留下還在門口的她。
「泰亨你去哪裡---」她本來想追上去的,奈何他跑得太快,一轉眼便不見蹤影。看著街角一隅,她跪坐在地上掩面大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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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風輕輕吹拂,金黃色的夕陽將海面照得熠熠生輝。來到海邊,他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,他悲痛至極,同時更不想傷害那個女人。
看著海面,一道道浪衝擊著堤防然後激起雪白色浪花,聽著海鷗像是留戀此刻的美好而不捨地長鳴幾聲,他果然平靜多了,他喜歡海邊。
他起身,走向眼前設置在岸邊不知道是甚麼作用的高臺,輕巧爬了上去。站在高臺上俯視身下的大海,身下的一切,景物變得渺小,而大海依舊寬闊。這樣寬闊的大海會無條件包容我的一切吧?我的青春,我的叛逆,我的脆弱,會的吧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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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正娜在門口不停踱步,焦急得就要抓狂,他會去哪裡?千萬別想不開啊!
「我喜歡大海,光是看著就讓人心情平靜。」突來的一句話在腦中飛逝而過,海邊,難道他去了海邊?抓起包包往家附近的海邊手刀衝去。
把握著僅存的一點希望,她來到海邊,手撐在膝蓋上用力喘著氣,她用眼角餘光瞥見高臺上有個人影。
夕陽太過刺眼,正娜用手擋住了光線,想看清高臺上的人是誰,雖然沒辦法看清臉的長相,不過那臉的輪廓、身形,絕對是他錯不了。「泰亨阿」她失控尖叫,同時用她此生最快的速度向高臺狂奔。也許是距離太遠,聲音傳不到他耳中,又或是此刻的他太過專注,周遭的聲音一律被他拒於千里。泰亨只是定定注視著大海,眼底沒有一絲波瀾。
「泰亨---」
-待續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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